不周

在信里,我说我要玫瑰花

双生悖论

火速摸一个


夏尔·凡多姆海威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书,那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名词,它说双生子是一种诅咒,本应只存在一个人,只有一个死了,另一个才能完整。

他用一种很笃定的口吻说,仿佛没有人能质疑这件事。

他确定他看到了,不管是在童话书还是哲学史,不管是在历史课本还是宗教伦理,夏尔·凡多姆海威不容置喙地说,他看到了。

真正的夏尔说他做了梦,小孩子总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笑着说,像已成年的兄长看和自己相差十岁以上的幼弟,又像现在十三岁的继承人透过最少三年以上的时光看到幼小的同胎兄弟。

他笑着说,死神在他背后擦拭镰刀。

他藏在夏尔之名下的弟弟像小时候那样带着一种天真的较劲儿,我看到了。

女王亲口承认的夏尔·凡多姆海威,十岁的时候开始长出一双黑色的翅膀,从他的脊骨向两侧蔓延,在肩胛骨处纵向破开。这双翅膀折磨得他夜不能眠,让他每时每刻都活在皮肉破裂和骨头分割的疼痛和清醒之中,三年,他用三年长出羽毛,像乌鸦一样泛着绿色的磷光。

凡多姆海威在浓稠的深夜里趟过沼泽,瘴气在毒蛙的鼓噪中咕咕作响,噗嗤噗嗤地炸裂一个个泥泡,溅到他赤裸的小腿上。沉默的乌鸦在生锈的窗台上注视着他,只要他一不留神,只要,,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夏尔·凡多姆海威好像天生就该在刀尖上行走,好像他天生就该走在河面上融化的浮冰边缘,那一条线上的结晶最晶莹、最剔透、最轻薄和最锋利,上一秒是冰,下一秒就是水,用最后的冰和最早的水割磨惨白的脚底,把凡多姆海威冻得脚趾通红,就像他在热夜趟过沼泽。什么托他上升,什么拉他下降,神圣的夏尔·凡多姆海威并不知道,只会像梦游一样吸入过多瘴气,白纸做的脸颊发热一样泛红,死去的夏尔说那种潮红像他小弟弟犯的哮喘。

而那神通广大的走狗知道,遥远的东方有一种送葬的纸人,刷成毛骨悚然的雪白,搽上咄咄的血色胭脂,和纸钱,纸马,纸房燔成一片声势浩大的白烟,升腾,升腾。凡多姆海威在陌生的哭声中煨熟一罐肉羹,嬉着,笑着,怒着,骂着,披着人皮的狼像狗一样乖顺地蹲坐冒着肉香的泥瓦罐前,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活人和死人有时候可以那么相像。

他的走狗,他的猎鹰,他怜惜地抚摸着乌鸦稠密光滑得泼不进一滴水的羽毛,不同于十岁那年抚摸烈火中永生的兄长,也不同于册封当日抚摸蓝色的绶带,他会带着怜惜和眷爱,带着让伥鬼受宠若惊的虚伪和矫饰,在夏尔温和可亲、蛇一样嘶嘶吐着的信子和狰狞的讽笑中,用热水和枯柴,用遗弃的长木勺和从腐叶下挖出来的泥瓦罐。夏尔·凡多姆海威像他死而复生的兄长那样诡异地微笑着,用一张废纸拢火,亲手烹煮一副伶仃的男童骨架。

活人凡多姆海威对他的乌鸦刻薄地说,看到了吗?死神只跟在死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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